林成功‖严师的戒尺

◎林成功

我的岳父毕生从教，是一位资深教育工作者。凡与其共事过的教师们谈及他，都夸赞岳父德才兼备，教学质量很高。而印象最深的是岳父的严厉，他所教过的学生更是深有体会。如今，岳父的学生“桃李满天下”，许多人已事业有成。现在这些人说起自己老师当年的“厉害”，仍然“心有余悸”，但无不对我岳父心怀感恩之情。

岳父在从事教学中，有一个物件从不离身，这个物件就是戒尺，它是用香椿木打磨成扁状，30厘米长，用黑布缠在表面，上课时戒尺总是放在讲台上。戒尺虽不起眼，但对学生的震慑和警示作用却不容小觑。

岳父并不经常使用戒尺。对于违反学校纪律的学生，他先是动之以情，晓之以理。但对仍不改正的“决不手软”，就该动用戒尺了，他视情况予以惩戒。岳父让学生站起来，伸出双手，用戒尺适当拍打，直到该学生喊疼为止。这种场面，如此行为，今天看来简直不可思议。我想，如果现在岳父仍在教学，他断不敢亮出那个授人以柄的戒尺，更不敢对学生打板子！否则，他的从教生涯恐半途而废。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，岳父教书时，还是上世纪的80年代以前呢。

岳父说过这样一个例子，他去一小学任教时，3年级班上有个学生是村书记的儿子，这孩子十分顽劣，不但经常无故迟到，还时常在课堂上打闹，前几任老师无人能管。岳父不信这个“邪”，他先是到书记家里走访，了解情况，请他们配合学校共同教育好孩子。对于自己儿子的表现，书记也十分头疼，束手无策，请求老师严加管教。家长的态度让岳父有数了，他先与该学生谈心，教育他好好学习，然后加大管教力度。

一次暑假，这个学生独自去水塘游泳，违反了校规。岳父知道后，带着戒尺来到书记家“当面教子”，让这学生承认错误，然后用戒尺拍打这学生的手掌，直到求饶方才住手。老师告诉他，今后若再违反纪律，比这打的更重。而对于我岳父的做法，孩子的父母十分赞成。

摊上了一位非常严厉的老师，这名学生从心里害怕了，也从心里服气了，打此后他规矩了、学习用心了、成绩上来了。对于这个学生的良好转变，知情人无不惊诧，前几任老师更是佩服得“五体投地”，而学生的父母则对我岳父千恩万谢、感激涕零。

玉不琢不成器，木不雕不成材。现在该村的书记和主任，正是当年这位没少挨板子的学生，而且干的很不错。富有经营头脑的他一门心思带领百姓致富，群众交口称赞。说到他的严厉老师，这位书记说多亏老师把他引到了正路，否则不可想象。而对打板子的事，他不但不记恨，还显得十分开心…….这不免让我想起了两句话，一句是：“一个跪着的老师，永远教不出站着的学生”。另一句是：“柔弱的师傅，难以带出硬气的徒弟”。

岳父说过，他已记不清有多少学生挨过板子，可从未有家长找过他的麻烦，那时根本不用担心。找过岳父的，只是“鼓励”再严厉些。

我曾斗胆“埋怨”岳父太“鲁莽”，也太“粗鲁”，怎么能动辄对学生打板子，还竟然上门当着父母的面体罚学生，若是现在，那简直是闯了大祸，可岳父并不以为然。他说，现在的孩子被娇惯成了“小皇帝”、“小公主”，家长过分溺爱，老师不敢管，怕惹事，这怎么能行！树苗不扶长不直，树杈不除难成大树，学生身上有毛病，从小不管教，任其所为，长大了还得了？”

岳父从教的时候，教学环境与现在大不一样，学生家长都赞成老师对学生从严管理，即便适当打几下也都理解，没人计较，甚至希望这样做，因为家长们深信严师出高徒那句老话，更明白其中的道理。

我问过许多岳父的学生，有没有被打过板子，他们中间不少人承认挨过。一位在公安局任职的干部说记得自己挨过两次板子，我问他们恨不恨老师，这些当年的学生不但不怨恨，反而是心悦诚服，对老师更多的是崇敬、感激、思念，这倒令我颇感意外。

我曾到过几个岳父从教的村庄，说起对我岳父的印象，他们都竖大拇指，异口同声的由衷喊佩服！百姓们说别看我岳父平时为人和善、厚道，一身正气，但教起学来那叫一个严，教学质量那叫一个高，人家就是能带出好学生，你不服还真不行，把学生交给他，家长们百分之百放心和满意。

岳父一生在许多学校教过学，一辆自行车和一个戒尺陪伴他走南闯北从事教学生涯。有老师笑称我岳父教到那里严到那里“打”到那里。当然，岳父教学并不是单纯靠“打”，更注重说服教育的思想工作。至于“打”，那只是教书育人辅助手段而已，“打”中有爱，“打”中有情，是让学生克服缺点、记住教训、专心读书、早日成才。

依靠一手“软”，一手“硬”，更依靠对教育事业的忠诚和对学子的爱心，岳父走到哪里“红”到哪里；走到哪里都能开辟新的局面。他不但能把后进的学校带成全公社（当时是公社）的先进学校，也能让全公社成绩倒数第一的学校跻身全社前列，更能把学习成绩差的学生教出了全公社考试第一！当时的公社教育助理说，无论把什么样的学校交给我岳父，都能带出一个响当当、过得硬的学生群体。岳父离休时助理赠言：戒尺爱心，严柔结合相得益彰；忠诚教育，众口皆碑教学有方。